十柄灵剑第70章 灵剑失晖
洛水一役已过去半载。
夏去秋来冬雪覆压了长安城的朱雀大街又悄然消融露出底下泛青的石板。
贞观朝堂运转如常甚至因天裂弥平、邪祟荡尽而更显蒸蒸日日上四海升平之象渐显。
唯有两仪殿内常能听到压抑的咳嗽声。
李世民的身体并未完全康复那日强行引动八鼎之力、召唤开天斧虚影几乎燃尽了他的生命本源。
如今虽靠天下珍药吊着性命处理政务亦全靠过人的意志和长孙皇后、房杜等重臣辅左但眉宇间的疲惫与偶尔失神的瞬间却瞒不过最亲近的人。
更让人不安的是那日之后不仅灵剑失晖九鼎沉寂连带着整个天下的“灵”似乎都变得暗澹了许多。
以往偶尔能见的山精野怪、地只显灵之事几乎绝迹修士们发现吐纳练气的效率大不如前仿佛天地间的某种“活性”被抽走了大半。
袁天罡与李淳风辞官归隐前曾留下最后一道密奏直言:“开天斧影重定乾坤乃是以绝大力量强行抚平创伤如同以金针缝合溃痈疮口虽合内里元气已伤。
天地灵机亦在此役中耗损过巨非百年静养难以恢复。
然福兮祸所伏灵机低靡亦意味着太虚邪祟更难感知此界坐标短期内反是安全。
唯愿陛下善加调理巩固国本以待天时。
” 李世民将密奏收起未曾示人。
他深知这对帝国而言或许并非坏事。
神秘隐退人力更显珍贵。
他更能专注于民生吏治推行均田完善科举厉行节约使百姓休养生息。
一个更“现实”的、属于人的盛世正在展开。
然而总有些许涟漪在平静的水面下悄然荡开。
凌烟阁内日夜有禁军守卫。
这一日值夜的小校按例巡视至三层那里陈列着数柄献上的灵剑。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那些古朴的剑身上皆寂然无声。
唯有经过那柄尊贵无双的纯钧剑时他似乎感觉剑格上镶嵌的宝石极轻微地闪烁了一下恍若错觉。
他揉了揉眼再看去时已无异状只得摇摇头继续巡逻。
他却不知就在方才一缕极细微的紫气自纯钧剑身溢出如烟似雾飘出窗外融入了夜风之中。
与此同时程咬金府邸后院。
这位卢国公伤势早已痊愈正赤着膊子挥舞着那柄已无神异的鱼肠剑吭哧吭哧地噼砍着一个硕大的木桩。
“娘的!没光了反倒更沉手了!不过倒是结实剁骨头都不带卷刃的!”他一边砍一边都囔“就是这黑不熘秋的样子不如以前红光闪闪来得威风!” 管家在一旁无奈地看着:“公爷您好歹也是国公怎又亲自剁起柴火了……” “你懂个屁!这叫不忘本!再说这老伙计就得常用不然真成废铁了!”程咬金说着又是一剑狠狠剁下卡察一声木桩裂成两半。
他拄着剑喘息抹了把汗看着黯淡无光的剑身铜铃大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勇绝之意藏于心底可还能有再见血勇惊天之时? 云梦泽畔张胥一袭青衫独立舟头。
龙渊剑悬于腰间亦如凡铁。
他望着烟波浩渺的湖面手指无意识地轻抚着剑柄。
数月来他走遍荆州鼎曾经镇守的水域地脉平稳水患渐息然而那种与天地水灵共鸣的感觉却再也找不回来了。
诚信高洁在心非在器。
道理他懂可偶尔还是会怀念那剑光湛蓝、分波辟浪的畅快。
他深吸一口湿润的空气目光望向远方。
职责未尽巡守之路仍在脚下。
并州晋阳宫旧址。
尉迟恭屏退左右独自立于深井之旁。
井下并州鼎的气息微弱至几乎无法感知。
他解下腰间的泰阿剑手指抚过那冰冷厚重的剑身。
昔日暗红流光的威道之剑如今沉黯如玄铁。
他沉默良久忽然以指弹剑剑身发出“铮”一声闷响不复往日龙吟。
他浓眉紧锁眼中煞气一闪而逝最终化为一声长叹。
威道在于镇守而非锋芒。
他复将剑佩回腰间转身离去步伐依旧沉稳如山。
只是无人见得在他转身刹那剑柄与剑鞘接触之处有一丝极澹的血色一闪而逝快得如同幻觉。
欧煌莫氏夫妇已回到将作监终日与炉火为伴。
干将莫邪双剑交叉悬挂于炼炉之上受凡火燎烤却再无往日灵性光辉。
莫氏时常望着双剑出神欧煌则埋头于各种金属配方之中试图以人力重现那失落的灵光。
“夫君灵剑之魂真的散了吗?”莫氏轻声问。
欧煌捶打着烧红的铁条汗流浃背头也不抬:“斧影开天耗尽了它们积存万古的‘源力’。
但既为开天斧所化其‘本源’应是不灭的。
或许……只是陷入了我们无法理解的沉眠或者……在等待新的契机。
”他停下动作看向妻子“我们能做的就是打好基础。
若有一日灵光重耀它们需要的必是更坚实的剑身。
” 幽州之地窦建德旧部已渐融入大唐。
窦建德本人得封闲职颇受礼遇。
他居于长安赐邸平日深居简出。
湛卢与纯钧二剑已献于凌烟阁他身旁再无长剑相伴。
时常于庭院中静坐观四季流转。
仁德与尊贵似乎已离他远去又似乎融入了他的言行举止之中化为一种澹泊通透的气度。
只是偶尔午夜梦回似能听到两声清越剑鸣萦绕心间不知是梦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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