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词第18章 善长陷诱含烟解局
第三日寅末礼部后堂。
熏笼里焚着一炉沉香却驱不散案头压迫而来的阴影。
李善长这位曾被誉为“朝中清流”的礼部尚书此刻却像被困在蜘蛛网里的老虫挣扎无力。
手中紧握的朱笔像一座沉重的山压得他指尖发麻。
案上的副册记载着他那不成器的侄子贪墨敛财的桩桩件件一旦被朝廷彻查流放千里是轻的株连九族也未可知。
啪嗒——朱笔上的墨终于坠落在副册上洇开一朵狰狞的红花。
李善长手一抖笔尖在谢明远三字上划出一道歪斜的红痕。
一阵风从敞开的窗棂吹过卷起一角泛黄的纸。
那是华妃的手书笔锋妖娆字迹婉转字里行间却如毒蛇吐信副册上陪祭名单末尾“酌情”增添一位五品陪祭的名号侄子的罪责便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并调任户部的承诺暗藏着致命的诱惑在烛光下泛着妖异的色泽。
李善长闭上眼脑海中闪过侄子那张带着谄媚笑容的脸又浮现出华妃那双勾人心魄的丹凤眼。
他内心在权衡在挣扎在与道德和私情进行着一场惨烈的搏斗。
就在他举棋不定手心渗出冷汗之际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李善长慌忙用袖口去擦那处墨渍却见一名皂隶满头大汗地闯进来将一封用粗麻纸折叠的匿名札子递到李善长面前。
“大人匿名札子。
” 李善长接过打开入目便是苍劲有力的几个大字:“太庙陪祭非三品以上不得列名。
若擅添五品事泄礼部难逃‘渎祖’之罪。
都察院已闻风大人慎之。
” “渎祖”二字如惊雷炸响在李善长的脑海。
他猛然抬头望向窗外天空已是灰蒙蒙一片仿佛预示着一场风暴的来临。
太庙乃是江山社稷的根基任何一丝亵渎都足以让他万劫不复。
李善长的面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上冷汗淋漓。
他手中的朱笔“啪”的一声再也承受不住内心的煎熬应声折断。
备轿本官要...... 话音未落院外突然响起清脆的马蹄声。
李善长透过窗棂望去只见一袭素白身影踏着晨露而来。
那人未着宫装只在鬓边簪一支青玉鸾钗在朦胧天光中宛如一缕幽魂。
她对着迎出来、满脸惊愕的李善长深深一福姿态谦卑到了极点。
“含烟冒昧扰大人清净了。
”她的声音轻柔像雨后拂过柳梢的风“大人乃我大景朝中流砥柱士林清流家兄不过一介白身寸功未立岂敢僭越国典妄图太庙之荣?副册之事恐是宫中有小人构陷欲置家兄于不义更欲污大人清名。
含烟今日前来是恳请大人明察千万莫要因流言蜚语行差踏错。
” 一番话字字句句都在为李善长开脱将此事定性为“小人构陷”瞬间把他从一个两难的参与者变成了被人蒙蔽的受害者。
李善长浑身一震抬起头正对上她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
谢含烟的目光没有丝毫压迫只有悲悯与同情。
她轻轻侧身让青鸾递上一个锦盒。
“都察院那边陈公刚正不阿一旦听闻风声必会彻查到底。
届时玉石俱焚于大人无益。
”她的话音压得更低却字字清晰“此盒中有两份东西。
一份是太医院刘承安的亲笔口供详述了华妃娘娘如何威逼利诱命他在家兄的安神汤中暗下‘乌头’之毒;另一份是内务府管事太监王德发的私人账簿誊本上面清清楚楚地记载了翊坤宫两年间冒领月银、侵吞宫产的细目。
这两样皆是铁证。
” 她顿了顿看着李善长惨白如纸的脸语气愈发温和:“若大人愿为澄清吏治上疏自陈受人蒙蔽蛊惑之过并呈上华妃手书以证所言非虚。
本宫可以性命担保令侄的案子必能在刑部堂上大事化小最终不过是申饬罚俸绝无流放之虞。
” 她给了他第三条路。
一条不是走向悬崖而是通往救赎的路。
这条路不仅能救侄儿更能让他从一个罪人变成一个揭发黑幕的“功臣”。
李善长怔立当场冷汗与浊泪交织而下。
他看着眼前这位看似柔弱的女子她的话语不疾不徐却像最精密的棋手每一步都算准了他的死穴又在他绝望之际递上唯一的活路。
这等心计这等手段让他不寒而栗却又生不出一丝一毫的反抗之心。
良久他终是长叹一声推开锦盒整理衣冠朝着谢含烟深深回揖这一揖拜倒在地: “娘娘深明大义算无遗策臣……汗颜无地!臣知该如何做了!” 当日他便含泪写就奏折自劾“一时糊涂险酿大错”并将华妃那封金粉手书作为铁证一并呈入通政司直请都察院介入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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